译文:我们生活在一个技术、医学、科学和社会进步的黄金时代。看看我们的电脑!看看我们的电话!二十年前,互联网只是少数技术宅才会感兴趣的不好用的机器。现在我们无法想象没有它的生活。我们正处于一个半个世纪前看来还是魔法的医学突破的边缘,:克隆器官,干细胞疗法来修复我们的基因。甚至现在,一些富裕国家的平均预期寿命都在以每天5小时的速度增加。仅仅一天啊!显然,长生不死,或类似的东西,已经触手可及。
我们第二十一世纪的世界在加速进步的这个观念,是如此的占优势,以至于挑战它似乎是无礼的。几乎每周我们都会看到癌症患者的新希望,实验室的发展可能会带来新的疗法;谈论一个太空旅游和可以在几个小时内环游世界的超级喷气机的新时代。然而,片刻的反思就可以告诉我们,这种无与伦比的创新的愿景不可能是正确的,许多令人窒息的对进步的畅想实际上只是炒作,投机---甚至白日梦。
然而,曾经有一个时代,梦想是可以照进现实的,只不过,40年前这个时代就逐渐淡去了。从那以后发生的大部分事情只是对以前的发明进行了渐进的改进。这个真正的创新时代--我称之为黄金一季----大约是从持续到。所有定义了现代世界的事物要么是在这段时间里出现,要么是萌芽可以追溯到这里。口服避孕药。消费电子、电脑和互联网的诞生。核电。电视。抗生素。载人航天。民权。
还有更多。女权、青少年文化、农业的绿色革命、非殖民化、流行音乐、航空旅行的普及、同性恋权利运动的诞生、便宜、可靠、安全的汽车、高铁、我们把男人送上月球,、向火星发射了探测器、消灭天花、基因的发现、黄金一季度是一个独特的时期,在不到一代人的时间里,科技发明和创新百花怒放,如同打开了涡轮增压。
今天,“进步”几乎完全是由消费品来定义的,通常只不过是对已有成熟的信息技术做的一些细微改进。美国经济学家泰勒·考恩在他的论文《大停滞》()中认为,至少在美国,技术水平已经达到了一个顶峰。当然,我们的手机很棒,但这和在八小时内飞越大西洋或者消灭天花是不一样的。正如美国高科技投资人彼得·蒂尔(PeterThiel)曾经说过的那样:“我们想要会飞的汽车,但得到是个字符(的推特)。”
经济学家用财富增长来描述那个非凡的黄金时期。二战后,美国和欧洲的人均GDP保持了25年的高增长。新的工业强国在日本的废墟上建立起来。德国经历了经济奇迹。这种增长被归因于战后政府的大规模刺激计划,加上低油价、人口增长和冷战军事支出共同构成了有利进步的条件。
但与此同时,人类智慧和社会变革的爆发也随之而来。人们对这一点评论得较少,这也许是因为它太明显了,或者也许它被看作是经济学的一个简单结果。我们看到了科学和技术的最大进步:如果你是生物学家、物理学家或材料科学家,没有比战后25年更好的时间工作了。我们也看到社会态度的转变,每一点都是深刻的。即使在年之前最开明的社会里,对待种族、性和妇女权利的态度也会被我们现在认为是老古董。到年,那些旧的偏见已经被抛弃了。简单地说,世界已经变了。
但是,今天的进步确实是真实的吗?看看周围。查一下,你所看到的飞机基本上都是年代的飞机的噪音较小升级版,配备了更好的航空电子设备。年,一架普通客机从伦敦飞到纽约需要八小时;现在仍然如此。在年,有一架客机可以在三个小时内完成这次飞行。现在,协和式飞机死了。我们的汽车比年更快、更安全,使用的燃料也更少,但没有范式转变。
是的,我们活得更长,但这与最近的任何医药领域的突破都没什么关系。自年以来,美国联邦政府已经花费了多亿美从事被尼克松总统称为“对癌症之战”。全球范围内花费更多,大多数富裕国家拥有资金雄厚的癌症研究机构。但,尽管有这些数十亿的投资,这场战争还是失败了。根据美国国家卫生统计中心的数据,在年至年期间,各类癌症的死亡率仅下降了5%。即使将年龄(有更多的人活到足以得癌症)和更准确诊断等干扰因素排除在外后,直截了当的事实仍然是,对大多数癌症而言,你在年的生存机会并不比年的好多少。在许多情况下,你得到的治疗将是几乎相同的。
在经历了20世纪令人目眩的突破之后,物理学似乎已陷入停滞状态。
在过去的20年里,作为一名科学专栏作家,我报道了基因疗法、克隆替代器官、干细胞疗法、生命延伸技术、基因学和定制医学的预期衍生产品等非凡的医学进展。今天,这些新的治疗方法还没有一个得到广泛应用。瘫痪的还是不能走路,盲人还是看不见。近15年前,人类基因组被破译(一个黄金一季以后的突破);而今天我们仍在等待,期待着看到当时自信地宣称的将在“十年之后”到来的好处。我们仍然不知道如何治疗慢性成瘾或老年痴呆。根据我采访过的一位著名英国精神病学家的说法,最近精神病医学的历史实际是一部提供“越来越好的安慰剂的历史”。最近在人均预期寿命方面取得的进展,实际是通过一些简单的权宜之计实现的:让人们戒烟,推广更健康的饮食,以及服用控制血压的药物。
没有出现新的绿色革命。我们仍然驾驶燃烧石油气的钢铁制造的汽车,或者更糟的,柴油车。自从黄金一季以来,在塑料、半导体、新合金和复合材料方面没有出现任何新的材料革命。在令人眼花缭乱的20世纪初到中期的突破之后,物理似乎(希格斯玻色子除外)已经停止进步了。弦论显然是我们让爱因斯坦与量子理论和解的最大希望,但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知道它是否可以得到证实。已经有42年没有人到过月球了。
为什么进步停止了?为什么从二战的余烬中开始的呢?
一种解释是,黄金时代是经济增长和第二次世界大战技术副产品的简单结果。如果没有航天工程师布劳恩和V-2弹道导弹,阿波罗太空计划可能就不可能实现。但是青霉素,喷气发动机,甚至原子弹在二战爆发前就已经在绘图板上了。他们无论如何都会被发明出来的。
战争确实激发了创新,而冷战也发挥了作用——没有它,我们永远不会登上月球。但是任何投入总得有人买单。随着70年代石油危机和布雷顿森林体系的崩溃,战后经济繁荣高中,伟大的创新时代也是如此。你可能会说,问题已解决。
然而,这个理论有些地方不太对。上世纪70年代的衰退是暂时的:我们很快就走出来了。更重要的是,就世界生产总值而言,世界现在比过去富裕两到三倍。有足够的钱来建造一个新的阿波罗计划,一种新的协和式飞机和一个新的绿色革命。因此,如果在20世纪50年代和60年代,快速的经济增长推动了创新,为什么自那以后的经济增长就没有呢?
在《大停滞》一书中,考恩认为,由于“低垂(最容易获取)的果实”被摘走,进步陷入停顿。这些低垂的果实包括未利用土地的开垦、普及教育以及技术专家将19世纪取得的科学突破应用的工业中去。从20世纪30年代的螺旋桨飞机进步到60年代的喷气式飞机,或许比从今天的飞机进步到更好的飞机天然就更容易。
但历史表明这种解释也不准确。在技术和科学发展的历史中,经常似乎达到了一个瓶颈期,但会有一个新的发现彻底打破了旧的模式。最著名的例子是,在年,开尔文勋爵宣称物理学多多少少已经结束,几年后爱因斯坦证明他完全错了。直到20世纪初,人们还不清楚比空气更重的动力飞机将如何发展,即使莱特兄弟的成功(没有人预见到这一点)之后,还有多种相互竞争的理论。
因此,缺乏资金并不是创新停滞的原因。然而,我们怎样用钱可能是。资本主义曾经是进步的伟大引擎。18和19世纪的资本主义建造了公路、铁路、蒸汽机和电报机(另一个黄金时代)。资本推动了工业革命。
现在,财富集中在极少数精英手中。瑞士信贷(CreditSuisse)今年10月发布的一份报告发现,人类中最富有的1%拥有全球一半的资产。这会产生后果。首先,今日的超级富豪能花钱享受的东西,比19世纪的公益捐助的黄金时代多多了。豪华游艇、超级跑车、私人喷气式飞机之类的东西,在安德鲁·卡内基的时代并不存在,尽管这些毫无疑问都是好东西,但他们对于增进人类知识毫无帮助。此外,正如法国经济学家托马斯?皮凯蒂(ThomasPiketty)在《21世纪资本论》()中所指出的那样,现在钱比近代史上任何时候都更能生钱。当什么也不用做,就靠资本收益也能积累如此惊人的财富时,自然资本对投钱给真正的创新就没兴趣了。
在黄金年代,世界经济强国的不平等现象显著减少。在英国,这一下降趋势的结束稍晚,不平等在年达到了历史最低点。平等与创新之间是否可能存在某种关系?这里有一个可能的影响机制的设想。
当成功取决于一个人在短期内能够创造多少钱时,进步的定义就不是使产品变得更好,而是使它们尽可能迅速地过时,以便把手机、汽车或操作系统的下一轮迭代卖给一个愿意接受的市场。
特别是,当股价几乎完全依赖于营收增长(而非市场份额或利润)时,故意制造的过时就成为了“创新”的重要驱动力。半个世纪前,电话、电视和汽车的制造商靠制造他们的买家知道(或至少相信)可以使用多年的产品而成功。如今,没有人以此为基础销售智能手机;新的理想是让你自己的产品尽快过时。因此,iPhone6的目的不是要做得比iPhone5好,而是要让有上进心的人买一部新的iPhone(这样做让他们感觉会更好)。在一个极不平等的社会里,被定义为不断购买更新更时尚消费品的上进心,成为一种强大的力量。这是新的现象。而矛盾的结果是,真正的创新----而不是营销噱头----受到了阻碍。年代,风险资本愿意冒险,特别是在新兴电子技术领域。现在,他变得更加保守,只愿意为对之前的做法提供渐进式的改进初创企业提供资金,。
但问题不仅仅是不平等和资本的失败。
在黄金一季,我们看到研究和创新方面的公共支出激增。欧洲、美国和其他地方的纳税人,取代了19世纪伟大的风险资本家。因此,我们发现,这一时期的几乎所有进步都来自税金资助的大学或机构。第一批电子计算机不是来自于IBM的实验室,而是来自于曼彻斯特和宾夕法尼亚的大学。甚至19世纪查尔斯·巴贝奇的差分机也是由英国政府直接出资的。早期的互联网来自加利福尼亚大学,而不是贝尔或施乐。后来,万维网不是来自苹果或微软,而是来自CERN,一个完全公共的机构。简而言之,医疗、材料、航空和航天领域的巨大进步几乎都是靠公共投资来刺激的。但自20世纪70年代以来,人们一直认为,私营部门是最佳的创新场所。
过去40年的故事似乎使人们对这种信念产生了怀疑。然而,我们不能把这种智力停滞归咎于公共资金的减少。从黄金时代结束以来,大多数工业化国家用于研究和开发的税收支出,不管按实际价值和相对比例计算都有所增加。为什么增加的投资没有产生更多的成果,这肯定还有另一个原因。
会不会是拼图中缺失的那部分就是我们对待风险的态度?俗话说得好:不如虎穴,焉得虎子。黄金时代的许多成就,放到现在已经无人敢去尝试。为了消灭天花,世界范围的疫苗接种活动可能导致了数千人死亡,但挽救了数千万人的生命。在20世纪60年代,新的药物被迅速投入市场。并不是所有的都有疗效,只有少数(沙利度胺)有灾难性的后果。但总的结果是医疗技术的发展,为数百万人带来了巨大的利益。今天,这是不可能的。
新的候选药物在美国获得批准的时间从20世纪60年代的不到8年增加到了年代的近13年。许多有希望的新疗法现在需要20年或更长时间才能进入市场。年,英国的几家医疗慈善机构和研究机构指责欧盟主导的“抑制医学进步”的临床法规。可以毫不夸张地说,病人们正在为了使医药更加安全而死去。
规避风险已成为对抗其他领域进步的有力武器。年,瑞士基因工程师IngoPotrykus开发出了多种稻米,其中的稻谷而非叶子富含维生素a。在发展中国家,这种维生素的缺乏每年导致数十万人失明和死亡。然而,由于资金充裕的反转基因原教旨主义者散布恐惧情绪的运动,世界还没有享受到这项发明的好处。
阿波罗今天不可能发生,不是因为我们不想去月球,而是因为其风险是不能接受的。
在能源领域,民用核技术因一系列重大“灾难”而举步维艰,其中包括三里岛(无人死亡)和切尔诺贝利(仅有数十人死亡)。这些事件在全球范围内引起了对核能研究的中断,到目前为止,这些研究可以为我们提供安全、廉价和低碳的能源。碳排放导致的气候变化危机可能导致数百万人死亡,这是我们为40年的避险行为付出的代价之一。
阿波罗今天几乎肯定不会发生。这并不是因为人们不再对登月感兴趣,而是因为据估算,宇航员死亡的几率为百分之几-----这个数字是不能接受的。波音(Boeing)在研发时冒了很大的风险。是一个非凡的上世纪60年代的创造,在不到五年的时间里,他从绘图板阶段发展到了首飞。其现代版,空客A(稍大一点,稍慢一点),首飞是在----项目开始后15年。50年前,科学家和科技人员普遍受到尊重,那时人们想起了青霉素、疫苗、现代牙科、廉价汽车和电视之前的世界。现在,我们不信任和怀疑他们------我们已经忘记了黄金时代之前的世界是多么可怕。
我们可能处在这样一个世界:阿兹海默症可以治疗,清洁的核能结束了气候变化的威胁,癌症也被击退。
在战后社会态度的巨大转变中,风险也起了作用。人们,往往是年轻人,愿意承担巨大的人身风险,以纠正战前世界的错误。早期的民权和反战示威者面临催泪瓦斯,或者更凶残的手段。在20世纪60年代,女权主义者面临社会嘲笑、媒体批评和暴力敌对。现在,就和技术进步的停滞一样,作为其映射的社会进步也走入了政治正确的死胡同。过去,学生团体是异见甚至革命的温床;如今的超保守的年轻人更感兴趣的是如何避免说出任何政治不正确的语言,并以此压制和普遍共识相冲突的讨论。40年前,繁荣的媒体允许不同政见者发表自己意见,如今的社交媒体尽管表面上是民主的,但似乎在强化一种胆怯和鼓励集体思维的氛围。
这些真的有关系吗?那么,如果技术进步的狂热能稍微冷却一下会怎么样呢?总的来说,世界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安全、健康、富裕和美好。近代史是可怕的;古代史则让人厌恶。正如StevenPinker和其他人所指出的那样,自黄金时代以来,大多数人类社会的暴力水平一直在下降,并且自那时以来一直在下降。
我们活得更长。民权已经变得如此根深蒂固,以至于同性恋婚姻在全世界合法化,任何旧式的种族主义思想都会遭到普遍的反感。与年相比,年的世界更加美好。
是的,我们已经看到了一些令人印象深刻的技术进步。现代互联网是一个奇迹,在许多方面比阿波罗更令人印象深刻。我们可能失去了协和式飞机,但你用几天的工资就可以飞越大西洋---很了不起。科幻作品幻想的未来往往是不可能的宇宙飞船和飞行汽车,但即使是在年《银翼杀手》的洛杉矶,里克·迪卡德也不得不使用付费电话与雷切尔通话。
但它本可以变得更好。如果变化的步伐继续下去,我们就可以生活在一个老年痴呆症可以治疗的世界里,在那里,清洁的核能已经结束了气候变化的威胁,在那里,基因科学的光辉成就被用来为最底层的10亿人带来廉价和健康食品,而癌症也被打退。忘掉月球上的殖民地吧;如果黄金一季当初持续成为了黄金世纪,你神奇的智能手机里的电池现在的续航时间本来应该已经超过一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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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作者:天堂风暴(编译)